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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0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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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0 章

出了亭子,黛衣扯著手裏的絹帕,氣道:“王妃怎麽回事啊,怎麽不幫你解釋?”

華挽月這會兒腦袋也有點亂,一口氣走出好遠,站在湖邊整理思路,卻聽身後的鶯鶯燕燕忽然朝著一個方向驚呼起來。

華挽月朝人群中心看去,似乎是一個小姑娘連著十次中了投壺,迎來了其他人的喝彩。

粉粉、綠綠那桌的牌也不打了,全湊了過來。

這下華挽月聽見了,她們叫她奕涵。

奕涵一身鳳羽落紗白裙,歡快地給自己鼓掌,對著她身邊的另一小姑娘道,“這次可是我贏了,趕緊把鐲子給我!”

奕涵如願得了鐲子,滿面歡喜。

綠綠抱著胳膊,眉眼極為囂張:“奕涵,你的昱哥哥都娶別的女子了,你還笑得出來?”

奕涵的笑容陡然消失,敗興地看向綠綠,“不關你的事。”

“確實不關我的事,畢竟無論李隨昱跟誰成親,見面都得叫我一聲堂妹。倒是你,以後恐怕再也不能黏著人家,說不定連面都見不到了呢!”

奕涵被她的話刺痛,“胡說,昱哥哥就算成了親,也不會不理我的!”

“人家有正妻為什麽要理你?你們之間要避嫌的,懂嗎?還是說你想做李隨昱的妾室……”綠綠挑高眉梢,挑釁地看著她,“難不成是外室?”

“你!你堂堂郡主,說話怎的如此粗俗!”奕涵氣紅了臉,“那女子根本不配做世子妃,她是給昱哥哥下藥才得逞,王妃又急著給昱哥哥娶親,昱哥哥沒辦法才娶了她的!她心術不正,遲早要被休棄,你休想離間我和昱哥哥!”

“你和李隨昱還用我來離間?”綠綠冷哼一聲,“你一口一個昱哥哥,請問人家理過你嗎?”

粉粉突然指著華挽月,“誒!她是不是就是華挽月?!”

綠綠看過來,視線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一番,眼底不動聲色地掀起點波瀾,緊接著趾高氣昂地對著華挽月勾勾手,“你,過來。”

華挽月知道自己躲不過了,上前,不卑不亢地給她們行了平輩之間的禮,“各位妹妹好。”

“誰跟你姐姐妹妹,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。”奕涵恨恨瞪著她,“你這個壞女人,用下三濫的手段搶了昱哥哥,怎麽還有臉站在這裏和我耀武揚威?!”

華挽月:“……我並未”

“休要再狡辯!你做的那些骯臟事都傳遍了,像你這樣的人,在京城世家是要被打板子的!”奕涵眼淚撲簌簌落下,用袖子胡亂抹掉,“你就是仗著昱哥哥心善……欺負他……”

華挽月:……

到底誰欺負誰啊!楚王妃把王府的爛攤子仍在她身上,也沒見李隨昱有半分反對;她忙碌這麽多天,也沒見李隨昱送碗湯送杯茶,他壞的是胳膊,又不是那雙腿!

華挽月無心跟一群自說自話的外人解釋,嘴角挑起一抹諷刺的笑。

奕涵見她眼神裏的蔑視,整個人像炸了毛的貓一樣,“你!你竟然還敢輕賤本郡主!”

黛衣忍無可忍,在華挽月身後為她辯駁道:“我家小姐沒有用你們說的那些骯臟手段,是謠傳,你們京城裏的所謂的皇宮貴族,就這麽——”

“黛衣!”華挽月想攔,卻還是晚了。

黛衣一口氣把話說完:“就這麽不分是非麽?”

華挽月心底一驚,這話誰都能說,偏偏不能是從黛衣嘴裏冒出來。這句話直接把在場所有人都罵了。

若是華挽月這個當主子的有些身份還好說,可她偏偏一點身份都沒有。

京中人本就階級分明,一個商戶女的丫鬟敢罵這些權貴之後,如果她們要斤斤計較,黛衣的命都可能要丟了。

華挽月忙道:“各位小姐,我家丫鬟實在是護主心切,是我沒教好。既然各位小姐不歡迎我,那我就先走了。”

華挽月拉著黛衣,快步離開。

然而這群貴小姐哪裏容得下黛衣放肆,一聲聲嬌呵在他們身後響起:“站住!”

黛衣終於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,血流逆流,如墜冰窟,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,喃喃:“小姐……”

“別怕。”

華挽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,腦子裏快速過了思考這些人忌憚什麽想要什麽。

她如今沒有威勢,那就借別人的威勢。而能夠鎮住這些嬌小姐的,唯有一人。

華挽月緩緩吐出口氣,轉過身,對著一眾人和善地笑了笑,“還有什麽事嗎?”

這時候綠綠和奕涵倒是成了好夥伴,一左一右,帶著各自的小姐妹,向華挽月逼近,“罵了人就想跑,你當我們都是好惹的!”

一味示弱,只會讓這些人蹬鼻子上臉。

“不過是澄清謠言的一句實話,”華挽月言語客氣,仍是那副官方的和善笑容,黝黑的瞳仁兒卻突然濃艷起來,周身起了凜凜地寒意。

這些人果然被鎮住了一瞬,但綠綠郡主很快就回過神,嘲諷道:“不是吧,你以為嫁給了李隨昱就可以高枕無憂地當世子妃嗎?你以為世子妃的位置能讓你肆無忌憚的得罪人嗎?”

奕涵比綠綠直接多了,指著黛衣道:“帶下去!打板子!”

華挽月側過一步,擋住黛衣,“等等。”

奕涵咬牙切齒:“打!”

華挽月冷冽的黑眸直直朝著奕涵望去,“我說等一等,我要問過長公主殿下。”

奕涵一頓,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噗嗤樂了出來,“問我姨母?!你有什麽資格問我姨母?別說是你的丫鬟,就算是你,我想打也打得。”

華挽月忽然提高了聲線,“既然如此,那我替黛衣受過,郡主把我抓下去打吧。”

黛衣急了,“小姐!讓她們打我吧!”

華挽月對她微不可查的搖了下頭。

奕涵只是個郡主,若是隨便能給一位世子正妻施以極刑,這大酈要亂成什麽樣子!

就算楚王府在京中無半點官職,但王爺的戰績爵位都是明明白白擺著的,奕涵不可能動得了她。

奕涵果然支吾著不敢動了,只能氣道:“呵呵,好啊,那你去問吧,我看看你能問出什麽花樣。”

綠綠也起了興致,傲慢地笑看華挽月,等著她出醜。

華挽月拉著黛衣扭頭就走。

去往牡丹亭的路上,華挽月低聲問黛衣,“你還記不記得我教你的那些上妝技巧?”

黛衣此時已經滿臉淚痕,怔怔點頭,“記、記得。”

“那就毫無保留地展示出來。”華挽月用手帕給她擦幹眼淚,“決定咱們主仆兩命運的時候到了。”

華挽月說完,將帕子遞到黛衣手上,轉身進了牡丹亭。

各位夫人的說笑聲因為她的到來有了一瞬間的空白。

楚王妃看似貼心道,“挽月,怎麽了?”

華挽月望著她,眼神裏不再有前幾日的親昵,公事公辦地道:“王妃,我還是決定為自身的清白說句話。”

楚王妃笑著說:“我會幫——”

“我還是自己解釋吧。”華挽月笑吟吟地打斷,面向眾位夫人道:“三人成虎,人言可畏。我華挽月雖然年紀小,卻也知廉恥懂進退,謠言中那般下作的手段,我從沒用過。如果各位懷疑,大可去問世子殿下。我只解釋這一次,清者自清。”

楚王妃面上多了幾分尷尬,“你這孩子,快……”

“母親,兒媳還沒說完。”華挽月轉向長公主,言語鏗鏘有力:“殿下,我華家乃江南首富,祖宗留下百年基業,家父更是親自走南闖北數十年,搜羅過各種奇珍異寶、重器古玩、醫典古籍。而我作為華家長女,自小便在珍寶堆裏打滾長大,不說飽讀詩書,卻也認真讀過不少孤本,您的苦惱,或許我能幫您解決呢?”

華挽月從來不打無準備之仗。

早在從楚王妃手裏拿到賓客名單時,她就逮著汪嬤嬤將所有人一一了解了個遍。

作為貴客中貴客的長公主,自然是她的重點關註對象。

長公主從小便以面紗世人,可她遮得再嚴,也遮不住心人可畏。她面紗下的秘密早就人盡皆知,無非是所有人在她面前都心照不宣地不提起罷了。

她的下半張臉,在唇角與鼻翼之間,有一塊面積幾乎占了四分之一臉的紅色胎記。

牡丹亭內,落針可聞。一聲輕笑與吹進亭內的冷風拂過眾人耳畔,坐在之人無一不打了個顫。

長公主今日的視線頭一次實打實落在了華挽月身上,“當著所有人的面哪壺不開提哪壺,是想給本宮難堪嗎?”

華挽月搖搖頭,神色認真:“殿下身邊之人忌諱提起,無非是她們沒有為您分憂的能力。而我有,我能幫您解決問題,您以後都不會再為此煩惱,我又有什麽可怕的呢?”

長公主靜靜地盯著華挽月。

華挽月從容不怕,儀態萬方,目光澄澈坦然,明顯胸有成竹。

時間漫長到各位夫人手心都起了汗,長公主面紗之下才不緊不慢地傳出一聲澀然的哀嘆,“那就讓你試試吧。”

華挽月俯身行了一禮,“還請殿下移步枯禪堂。”

長公主起身出了牡丹亭,嗤笑,“什麽破名字。”

華挽月與她同行,應和道:“我也正打算改一改呢。”

“要改成什麽?”

“未曾定下。”

長公主道:“本宮給你賜一個,你可有什麽心願?”

“沒有什麽大志向,只想要是能一出門就能撿到金子就好了。”華挽月說了句玩笑話,兩人之間的氣氛肉眼可見地輕松了些。

長公主懶懶地瞥她一眼,“那就‘拾金堂’吧。”

這不巧了麽!

華挽月的笑臉明媚粲然:“好名字!”

綠綠和奕涵等人正等著華挽月出手,見竟真的帶走了長公主,言語間還有說有笑,皆震驚在原地。

綠綠瞇著眼睛,號令道:“走,跟上去看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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